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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的“遗产”承受

http://www.19mini.cn   2012-03-12 来源:人民网 作者:佚名 浏览:次  字号:T T T
摘要:小时候读《红楼梦》,记得用的是一种附有“读花人”评赞的本子。当时兴趣只在故事,对评语草草读过,未多加注意。但也多少留下些零碎的印象,觉得评语刻薄而尖锐,特别是那篇“贾瑞赞”,不但轻薄,简直是沦于恶趣了。

小时候读《红楼梦》,记得用的是一种附有“读花人”评赞的本子。当时兴趣只在故事,对评语草草读过,未多加注意。但也多少留下些零碎的印象,觉得评语刻薄而尖锐,特别是那篇“贾瑞赞”,不但轻薄,简直是沦于恶趣了。潘光且译《性心理学》,不知曾加以引用否?这实在是一个好例,如为霭理斯所见,一定视为好例并加分类,给予一特殊的性心理学名目的。

近来天气炎热,不能做事,只好翻书消遣,偶于书堆中抽出一册《红楼梦论赞》,还是道光刻本。看旧跋,得于“丁酉闰八月初三日”,那正是忧患频仍,风雨如晦的当口。我仍不废访书、写题记的好兴致,着实好笑。

一书到手,当然立即翻到那篇“贾瑞赞”,果然旧貌依然。不过经“读花人”笔削,文字更加简净了,但原有特色,却保留无失。使我明白“读花人”所据的原本就在这里。是值得高兴的。

这本刻于桂林的小书,以小字真行书上板,刻得颇精。除大字隶书序文外,计收“红楼梦论赞”两篇,诸人赞七十四篇,所收人物巨细无遗。末附“论后”、“问答”两篇,前有论赞两篇,都是综论性的文字。有许多精语,如卷首之“论”,就有这样总结性的话:“吾以知红楼梦之作,宝玉自况也”;“宝玉之院曰怡红,雪芹之轩曰悼红,由怡悼二字详之,宝玉之为雪芹明矣。纷纷聚讼何为者!自记。”

读书终卷,于“红楼梦问答”中见有两节,颇有石破天惊之感。因为研红者多,而论及此事者绝无。

“或问,黛玉之死,凤姐似乎利之,则何也?曰,不独凤姐利之,即老太太亦利之。何言乎利之也,林黛玉葬父来归,数百万家资,尽归贾氏,凤实领之。脱为贾氏妇,则凤姐应算还也;不为贾氏妇而为他姓妇,则贾氏应算还也。而得不死之耶?然则黛玉之死,死于其才、亦死于其财也。”

“或问黛玉数百万家资尽归贾氏,有明徵与?曰有。当贾琏发急时,自限(疑当作恨)何处再发二三百万银子财。于一‘再’字知之。夫再者二之名。不有一也,而何以再耶?”

“或问,林黛玉聪明绝世,何以如许家资而乃一无所知也?曰,此其所以为名贵也;此其所以为宝玉之知心也。若好歹将数百万家资横据胸中,便全身烟火气矣。尚安得为黛玉哉!然使宝钗,必有以处此。”

看来作者读的是百二十回本,立场显然,是拥林贬薛派。对袭人更不客气,多有诛心之论。这确实代表了绝大部分读者的意见。他赞平儿说:“求全人于红楼梦,其唯平儿乎。平儿者,有色、有才,而又有德者也。然以色与才德,而处于凤姐下,岂不危哉!乃人见其美,凤姐忘其美;人见其能,凤姐忘其能;人见其恩且惠,凤姐忘其恩且惠。夫凤姐固以色市、以才市而不欲人以德市者也,而相忘若是。凤姐之忘平儿欤,抑平儿之能使凤姐忘也。呜呼!可以处忌主矣。”

这一节话说得不差。然而细推敲了去,凤姐又何尝忘平儿之美,雪芹书中有明确交代;平儿之能与德,也是在凤姐的默许下成为相反相成的合作态势。并不如评者所说那么简单,这是赞者没有见过旧钞本,没有仔细分析的原故。但作为一篇短短的赞,也只好如此。

作者写“袭人赞”说,“袭人者,奸之近人情者”,“约计平生死黛玉、死晴雯、逐芳官蕙香、间秋纹麝月,其虐肆矣,而王夫人且视之为顾命,宝钗倚之为元臣”,可谓严厉。于“李嬷嬷赞”中指出其“龙钟潦倒,其年纪在贾母之上,不足为宝玉乳也”之余,又说“然袭人一生隐恶,从无发其覆者,独此老借题发挥,一泻无余”。可见其对袭人之深恶,但他究竟是旧派评红的一员,不能以今日“红学”水准要求,但时有妙解,如黛玉回里葬父,重返贾府,雪芹只写其神采飘逸,秀色夺人,及携归江南土宜,分赠诸人,略不及其名下遗产之处置。林如海是盐官,例为巨富,遗产甚丰,一切都由贾琏料理,一笔带过,岂有所讳耶?不可知也。而于一百六十年前,为有心人揭出,不可不称之为巨眼。在早期评红论文中,不能不推为卓识了。

这册“论赞”,照例不著撰人,这是当时的风气,举凡评说梨园佚事,北里遗风一类著作,作者一律不署真名,只用别号。幸而此书前有大字隶书序,署“道光十六年春季望后武林邱登书于桂林寓舍”。中有“桂林涂铁纶孝廉瀛深情人也,嗜古好学,闭户不妄交,铅椠余闲,戏取而论赞之”数语,得知作者姓氏。书是刊成后的校底本,刻于桂林,不知尚有印本流传否。聊作小记,以资谈助。

(责任编辑:欧阳青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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