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开在乡村最美的花儿(图)

早上起来，雪花静静地躺在地上、草丛中、房顶上。小河静止了，霜花开在薄薄的水面上，偶尔可见几株枯黄的水草突破薄冰，如刀刻的小型雕塑，散布在乡村版图上。

□吴继红 来源：漯河晚报

雪，是开在乡村最美的花儿。

进入大寒天气，盼望着、盼望着，下雪了。开始只是零零星星的雪粒子，然后便是一片又一片轻盈的小扇子、晶莹的小羽毛、大片的白芦花，柔柔轻轻，从彤云密布的天空打着旋儿缓缓而下。它飘飘洒洒，轻盈地降落在田野、小河、村庄、草垛、房屋之上，只一个晚上，整个村庄就变成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早上起来，雪花静静地躺在地上、草丛中、房顶上。小河静止了，霜花开在薄薄的水面上，偶尔可见几株枯黄的水草突破薄冰，如刀刻的小型雕塑，散布在乡村的版图上。草垛上落满雪花，扒开雪，抽出一抱麦草，温温的、香香的;勤劳的母亲们用这柴草生火做饭，炊烟袅袅升起，裹挟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暖。太阳出来了，放射出银亮的光，整个乡村就如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人。

河滩里、坡地上落满了雪，枝丫、芦苇、野草是一片望不到边的模糊的白，分不清天地，分不出南北。野鸡和野兔被这雪晃花了眼睛，四处乱跑，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串串爪印。麻雀和喜鹊在早晨的枝头叽叽喳喳地跳跃。雪一下，再狡猾的黄鼠狼也没地方找到吃食，便虎视眈眈地盯上了鸡窝，农人们把设了机关的自制木匣子放在鸡窝门口，第二天一大早，就有黄鼠狼在匣子里折腾。孩子们早早钻出暖和的被窝，看着它们狡猾而又惶恐的小眼睛，开心地笑闹。

吃过早饭，孩子们走出家门，三五成群在雪地里奔跑追逐，把雪团成球状掷来掷去，把雪噙在嘴巴里，腮帮子冻得冰凉、清水鼻涕直淌;或者用冻得红通通的手指在雪地上留下形状各异的图画：竹子、小人、蘑菇……雪人在大人们的帮助下终于堆起来了，他们悄悄地把自己的红帽子或绒线手套套在雪人的头上、手上，自己头上冒着白白的热气。

池塘河道里北风哧溜溜地刮着，水面的冰有一尺来厚，水畔的芦苇只剩下干枯的黄叶子在北风里瑟瑟发抖，上面又落满了积雪，像一副简净的水墨画。孩子们三五成群地溜到河边，他们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却身段灵活，在冰面上滑过来滑过去，一会儿排成一长列火车，一会儿拉着手拼命旋转，快乐的喊声把树枝上的雪都震落下来了。

正玩得开心，谁一个不留神松开了小伙伴的手，只听“嗵”的一声闷响，有人接二连三地跌坐在冰上……冰面承受不住，有了一道若有若无的白痕，却有一个倒霉的孩子刚好坐在白痕上，一屁股把冰面坐了个窟窿，屁股紧紧卡在水里，惹来一片清脆的笑声。他好不容易在大家的帮助下拔出身子，屁股上却水淋淋的，立刻冻上了一层透明的冰碴子。

雪越下越大，一场连着一场，有时一下就是一个多月，房檐上垂下来的冰凌一尺多长，比大人的手指头还要粗。

“干冬湿年下”，大雪封住了村里的路，出不得门，人们的心里却是高兴的。有穿着高底子草鞋泥径的人们顶着风冒着雪在麦地里逡巡，用手指揸一下雪的厚薄，扒拉开泥土看看被雪覆盖的小麦根儿;有戴着火车头帽子的人们拿大扫帚把村口水井旁青石板上的雪清扫干净，免得一会儿前来打水的人摔倒;有人在村口抱来玉米秸点着了烤火，有人从红薯窖里扒来了红薯丢到火堆里……“旷地烤火一面热”，人们围成一个圈说着笑着，身子前面烤热了，背后还是一片冰凉，可是谁也不在乎。“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什么也挡不住下雪给人们带来的满心欢喜。

人们正三三两两议论来年的小麦收成，不知谁摇晃了树枝，树上的雪花飘飘洒洒地落下，落入草尖，掉入草丛，落到人们的衣领、脖子里，也落入人们的心里。

谁说冬天只是肃杀?雪落山巅，雪落乡村，雪落农家。

雪，是开在乡村最美的花儿……

(责任编辑：欧阳青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