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一个不幸的人。
生:一个需要同情的人。
生:一个熟人。
生:一个陌生人。
黄:对。在作者“我”心中,老王只是一个不幸的陌生人,或者说是一个一般的熟人,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这样,我们对第8段的描写就可以理解了。这段描写让我们感受到作者的冷静和客观,因为她眼中看到的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一个不幸的值得同情的人。请同学们回过头去,从上文“我”和老王相处的片段中,寻找这种“距离感”和‘‘熟悉的陌生感”。
生:第一句就是,“他蹬,我坐,一路上我们说着闲话”。“他蹬,我坐”,让“我”感到一种距离。
黄:对!你的语感非常好。为什么用这样两个短句子呢?“他蹬,我坐”,你看距离显得很远,他是拉车的,“我”是坐车的。如果揣摩一下就更有意思了。“一路上我们说着闲话”,为什么要说话?大家都有说话的欲望。对老王来说,除了“我”,又有多少人愿意和他说话呢?为什么说闲话?那年代,不说闲话还能说什么话?“我”和老王,不说闲话还能说什么话?——这就是距离,就是熟悉的陌生。其他还有没有表现老王和作者之间距离的内容?
生:第4段。
黄:第4段。具体说是什么内容?
生:就是那次“我”问他家的时候,老王说住那儿多年了。如果是关系非常好的话,“我”应该会问他什么原因,可作者没问,说明作者不想多关心。
黄:对,有没有关心啊?关心了;但是,这个关心的分寸把握得非常好,不往深处关心。这或许就是知识分子的特点啊。表现得很关心,却不往深处关心。其他还有没有?我们一起看第5段,我读一下,“有一年夏天……我们当然不要他减半收费”。你们觉得这段话哪个词表现了距离?
生:当然。
黄:对,“当然”。为什么要有个“当然”呢?你能感觉到作者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生:是一种陌生感。意思是“我”当然不能占你便宜,好像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黄:除了陌生感、距离感之外,还有什么感觉呢?
生:居高临下的感觉。
黄:对,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因为“我”经济比你好,因为“我”地位比你高,因为“我”是文化人……所以“我”当然不能占你的便宜了。很好。我们再看第7段,哪个词也表现了这种距离?
生:幸亏。
黄:除了“幸亏”,还有哪个词?
生:降格。
黄:对。“降格”这个词,就像第8段里的“镶嵌”一样,用了比拟的手法。这个修辞手法的运用,表现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或者说表现了作者和老王之间的距离。从这个距离中,我们看到一个什么样的作者呢?我们刚才从作者的角度读老王;现在换一个角度,从老王的角度读作者。作者是一个什么样的“我”呢?
生:虽然说她对老王很同情,也帮过不少忙,但又保持了一种距离。
黄:为什么要保持距离?是什么原因呢?
生:她并不把自己看做老王的同类。
黄:她不把自己看做是老王的同类,说得很深刻。保持距离,肯定与那样的时代有关,但主要原因还是心理上的不认同。想一想,为什么作者不把老王看做和自己是同样的人呢?
生:有文化人的优越感。
黄:非常好。这种心理,的确是文化人的一种优越感。通俗说,是文人的清高;说得重一点,是文化人的狭隘和自私。可以说,她对老王的同情是不彻底的,她的善良我们觉得也是有保留的。所以,当时的作者,杨绛,完全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眼光来看老王的。读现代散文,就是要读出文章中的“我”来。这里,我们就读出了杨绛文化上的优越感、清高甚至矫情。但这并不是杨绛先生的个人缺点,而是文化人是知识分子共有的一种缺陷,是他们这个群体和老王们这个群体之间的天然距离。而杨绛先生在本文中敢于这样解剖自己,表达自我的反思——尽管这个反思迟到了几年——则显得非常可贵,尤为值得我们尊敬。了解了这些,理解文章最后一句话,就变得水到渠成。大家想想,如果说当年的杨绛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眼光看老王,是保持着一种距离和老王交往,那么当她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当她愧怍于老王的时候,她是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老王的呢?
生:仰视。
黄:对,是一种仰视。她发现与老王相比,自己是自私的,自己的善良是不如老王那么纯净的。于是她说“那是一个幸运的人对不幸者的愧怍”。可据有关资料显示,这句话在初稿上是:“那是一个多吃多占的人对不幸者的愧怍。”大家想一想,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作者为什么要把这个“多吃多占”改为“幸运”呢?
生:“多吃多占”有点贬义,改成“幸运”就没有贬义了。
黄:这是一个区别。(一学生举手)好。你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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