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看,学生帮你帮惯了,不光学校的事他帮,家的事儿也帮。我那段时间,二十年以前,总搬家。哎呀,学生问老师,你怎么总搬家呀?我说老师不是先进典型吗?那时候,中共辽宁省委省政府就专门作出关于向魏书生同志学习的决定,我三十四岁就评为中学特级教师,当时在全中国肯定是最年轻的,于是呢,我爱人石油部门下属单位分的房子挺好的,我们教育局就劝我,魏老师,你搬出来吧,我说行,搬出来,又搬了一个房子,差一点的。住一段,魏老师,又教育部门,魏老师,这房子水利局相中了,想要啊,你搬出来吧,我说再搬,后来,又搬出来,最后,大伙儿猜,搬到什么屋子?没水没气,在北方啊,最冷的时候零下三十二三度,本人房间里没有一丝火星,没有一点儿取暖设备,孩子和爱人受不了了,于是都到老岳母那去住了,我自己在那儿坚守。我头一天挑来的水往寝室一放,第二天亮天,能冻这么厚的冰。记者到我们屋采访,魏老师,这太冷了,咱到外头去吧,魏老师,你怎么这么爱活啊?这冷天你咋不得病,在这活着?我属于那种爱活着的人,扔到哪儿都高高兴兴地活着,我就这个工作节奏,干到今儿个连续三十二年没请过一天病假,连续三十二年没花过党和人民一分钱医药费,属于爱活的人。你就得高高兴兴的,怀着一种感恩的心态,然后呢,总跟下乡那会儿比,还是挺满足的。那次我一回家,学生逼着我做仰卧起坐、俯卧撑,两班学生,我跟后进那班做,一做做到一百,我就很累啦,因为我离开学生以后,就自己原谅自己,我昨晚做俯卧撑做得就没到一百,为啥?哎呀,就觉得挺累的,没有学生看着哪,我就做不到,学生看着,咱好意思不做到一百,做到一百那边还喊一百零一、一百零二,我说只好再做吧,一百零三……一百二十,做完再躺在桌子上,做一百二十个仰卧起坐,我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是不是折磨我呀?老师您算算,你有多少天没在家了?这是二十年以前哪,我说我多少天了?二十天没在家了,我说二十天没在家怎么的啦?二十天没在家,咱全班同学要求我,带着大伙儿一天涨一个,以后向你报喜,我说这还报喜,这不折磨我了,万事万物,过犹不及,一定减下来,到一百就完事了。我这么说他,我心里还是高兴的,为啥?咱两班学生,咱不管人家呀,也没有人给咱代班儿啊,人家两班,二十天没在家,回来告诉我,老师,我们参加学校大合唱比赛,一个班第一,一个班总分第二,我们参加学校运动会,你也没参加,我们自个儿组织的,一个总分第一,一个总分第二,人家管到这个程度了,完了我回到家一看,还没来得及进屋就跟学生,回到家一看,我新搬的家怎么又收拾得那么干净呀?地也拖了,墙也擦了,我衣裳也给洗了,毛料衣服还都给熨了呢,我就问我们邻居,我说怎么回事儿呀?邻居说啥?有你这帮学生,我说怎么的,他们怎么进来的?他说大个儿驮着小个儿,完了小个儿爬到我们窗户,拿着刀片把我们窗钩捅开,(笑声)开开小扇,跳进去一个小个儿,把我们家暗锁打开,同学们蜂拥而入,挑水的,拖地的,擦墙的,洗衣服的,熨衣服的,弄得干干净净,就这班学生,然后我就训他们:哪有这么干的?大个儿驮小个儿,掉下来一个怎么办哪?尽管我口上说他,心里头还是什么,感到非常欣慰的。这帮孩子,他帮助你帮助惯了,就觉得理所当然地照顾咱那个老师,形成一个思维定势,达到什么程度?现在动不动就去照顾我。就这么大了,我说老师还用你照顾?老师,很多事儿你不懂。完了,搬家,前两年我们市领导给市长、副市长一人分一座小楼,也给魏书生分一座,因为我算副市级嘛。学生知道啦,老师,这个楼我们给你装修,你不懂,我说我大小是个局长,还用你们装修,老师,这些事儿你都不懂。有的学生跟我说, 老师啊,我们现在都很有钱啦,知不知道我给别人花的钱多少俩,我说我不问那事儿,我给别人花的钱都一千多万了,我有俩学生是这样的。当年我们怎么都不行,现在有钱了,你管不着了。我说不行,你的钱是你的钱,我的钱是我的钱,绝对不行。结果他非给我装修房子,装完了,我说我那房子住得不挺好的嘛,家具也挺好的,挪过来,你外行,哪有旧家具进新房。他们开着车,到北京给我买三天家具,拉回来呀。这学生,二十来年啊,一届一届的学生都帮着咱,这个班主任,是不是非常快乐的一件事?学生,他对集体的责任感,对老师的感情,怎么培养出来的?就是他在为集体做事中培养出来的。不做事,喊口号,永远没有那个责任感,经常做事,越做责任感就越强,越做越爱这个集体,越做跟老师的感情越深。
所以后来呢,我当了校长,还是这句话呗,凡是老师能干的事,主任别干,凡是主任能干的事,副校长别干,接下来就是什么,凡是副校长能干的事,什么,我就不干啊。于是,给人家放权哪,放权人家更什么了,甩开膀子干事啊,无忧无虑地干事,我说干错了算我的,我承担,咱又没给人出好主意,不算我算谁呀?就是咱出对了主意,人家干错了,咱不也得承担责任啊?于是人家更愿意干事儿,一旦这样了,大家想想看,很少有那副校长不要校长权利的,(笑声、掌声)你给人放权,人家是不是跟咱特和谐呀?所以呢,到了教育局,我仍然还是这句话,我在大会上多次讲,我说别拿局长当个官,局长算个啥呀?局长就是一大班主任,一个大勤务员,给各位服务,给各位当助手,帮着大家把自己的事儿干得更好,于是乎呢,大家积极性越来越高。我是强调,人人有事干,事事有人干,时时有事干,事事有时间干,这种管理程序,于是,积极性起来了,我干了没到两年,我们被市委市政府评为文明机关,我干了三年,我们被省委省政府评为文明机关。市级文明机关是建教育局以来第一次啊,结果我们三年就评了省政府,干到去年,我们被省委省政府评为文明机关标兵,标兵单位全盘锦市一共三家,一家是基层的,叫盘山(谐音)县国税局,国税,大伙儿明白什么意思吧?(笑声)第二家,盘锦市供电局,供电是不是也明白啥意思?(笑声)第三家就我们家,盘锦市教育局。大家想想,现在行风评比这么不太利的情况下,大伙儿都把那个矛头对准教育,是吧?于是乎,你没事儿也能找出事儿来,即使这样,盘锦市行风评比2001年、2003年,盘锦市教育局排第一位,正数第一,不是倒数。(笑声、掌声)别鼓掌,一鼓掌,去年就下去了,(笑声)04年我们排第二,辽宁报刊登一共两个教育局行风评比好,辽宁省,再加个盘锦市教育局,我们排在,民政局排在我们前边儿了,排第二。我们有的不服气,啊?民政局怎么排咱前边儿了?很多都替咱不服气。我说,开玩笑,有什么不服气的,你研究研究人民政局干的什么活呀?人基本上天天,责任就是干好人好事儿啊,咱那什么活啊?咱一个孩子面对两个家长,四个更高层次的家长啊,几乎涉及整个社会,哪个孩子不痛快,马上就能什么事儿啊,能排到第二,还不满意,有啥不满意的!所以盘锦老百姓投票,选十佳公仆,十佳公仆九个都是老百姓自愿投票,不是那个什么,不是有组织的,九个都是科级干部,只有魏书生,97年是正县,98年开始是副市,但老百姓还说咱是公仆,然后高票当选的,一共两位,那位已经不在人间了。(笑声)人家付出何等高昂的人生代价!我常常觉得,魏书生何德何能啊,能这样?咱无非就是到哪儿都摊上一班好同志,在学校呢,摊上一班好学生,我瞅着哪个学生都好,人就这么回事儿,你看别人是天使,你天天活在天堂里,你把别人看成魔鬼,你天天活在地狱里。(笑声、掌声)就我那帮男孩儿啊,我瞅着谁都挺可爱的。你说他,尽管他常常打仗啊,打得有时什么都忘乎所以的,咱也想他的难处,看他可爱的一点,于是就痛快啦,所以,总把人家当助手。我那个,1998年,教育部四号文件,批准盘锦职业技术学院成立,盘锦电大、盘锦师专、盘锦师范三家合一,然后领导呢,让我兼任这个学院的院长,我说什么院长啊,又是大伙儿的助手,帮着大家呀,把自己的工作做得更好。我那副院长,人家是文化大革命前考入清华大学工程力学系的学生,人家,人家业务能力不远远在咱之上吗?咱能说,哈哈,我是正职,你是副职,你得听我的,那不冒傻气吗?人凭啥听咱的?咱不找不痛快吗?咱只能研究,别讨论咱俩谁正谁副,我就是给你帮忙的,帮着你把那点工作干得更好,帮助你排除障碍,帮着你提供资金支持,帮着你搭建一个舞台,哎,我们俩,人家都说,你俩团结得像一个人一样。我那副书记,人是文化大革命前考入北京大学哲学系的学生,我这俩副手也都可以,一个清华,一个北大,那时候清华、北大人还少,不像现在扩招了。(笑声)我说人家摆弄哲学、摆弄理论,远远在我之上啊,我说温书记,别考虑咱俩谁正谁副,我就是给你服务的,给你搭建一个舞台的,你尽情地在这个舞台上蹦啊、跳啊、唱啊、施展才能啊,千万别跳台下来,这就行。于是呢,人家高高兴兴地干起来,职业技术学院我们共同度过了建院初期那段最艰难的时间,大伙儿看着职院日子过得挺兴旺,越做越好,外界还不知道副院长是谁,动不动说,呀,魏书生在那当院长,好像咱干啥事儿了似的,实际咱干啥了?什么都没干,都是同志们干的,所以我说呢,千千万万、千方百计,给人家当助手,给不同类型的同志当助手,不同类型的学生当助手,一旦这样呢,你干起事来,就真的越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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