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智慧对人类最基本的要求便是要有抛开物质层面的精神追求。只有不被浮华物质遮住双眼的人,才是有资格称做智慧的人。
再进一步讲,拥有大智的人,不仅有精神追求的,更有特立独行、超然物外的胆气。
我曾惊叹于朱耷的《墨鱼图》。那只翻着白眼的鱼诉说了怎样的智慧心语?不言而喻!我十分敬胃这位明朝遗老,高蹈乎八荒之表,亢心乎千秋之间……
如果说朱耷的智慧是一种气象,那么,庄子“超乎象外,得其环中”的智慧便是一种至镜。超脱于生命本相的空灵之境,乃是禅与道的完美契合。
李叔同青天白日以映事,明镜止水叹澄心,霁月光风以待人,便禅一般地诠释了朱耷的气象和庄周的至境;超乎生命本身,肇乎天地万物,故能在圆寂之前,叹一句“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通往智慧的空灵之境,是没有捷径的,需要全身心地领悟。悟人生沉浮,悟涅磐境界。必要时,可学一学柳宗元的“独钓寒江雪”,于大自然中,领略融身于天地之间、放眼于银妆世界的寥廊与凝重。
生命本就是一场锻炼,智慧便是那最终的升华。修一颗智慧之心,成一番智慧之境,于生命无悔,于本心无愧。
鸡婆
几年前,我们村里掀起一股“葡萄热”。大多数人家沿着村里的一条河,种起了葡萄,多则上百亩,少则数十亩。靠着好水,好地,人人都盼望着能发笔财。于是,不用招呼,一家老小全忙活开了。东头的王阿婆家也不例外。
但是,跟别家不同的是:人人都一门心思侍候葡萄,恨不得一人当两人用,王阿婆却养起了数十只鸡。放假回家的我,曾听伯伯背地里议论:“等葡萄熟了,谁还在乎那几只鸡啊?真是脑袋不开化的讷老人!”据说,王阿婆的家人也十分不解,儿媳妇还为此与她闹僵:放着大钱不赚,偏偏侍弄那几只鸡!所以,背地里,家家都护起了自家的园子,生怕鸡啄了宝贝疙瘩葡萄秧。没多久,大伙儿还偷偷送了她一个绰号:讷脑袋的鸡婆!
开春了。虽然头年里葡萄不结果,但还是抽出了嫩绿的芽儿。亮晶晶的阳光迸溅到有如翡翠的嫩芽上,照亮了常年只与黄土打交道的庄稼人的眼。他们看在眼里,喜在眉梢。天愈暖,家家愈忙活:修芽儿,绑枝,扎架,全都干得高高兴兴,热火朝天。至于那不时传来的鸡鸣,则让他们一次又一次地笑话鸡婆的愚讷。
漫长的等待期过去了,葡萄枝开始回报庄稼人对它的照料:长了密密的叶子,开始结起一颗颗如同绿玛瑙的小圆果。这可喜坏了庄稼人,也忙坏了庄稼人,施肥,打药,除草,一样也不能少哇。只是奇怪的是,鸡婆那成天唠叨着的儿媳,又重新对婆婆毕恭毕敬起来。不过,大伙儿都没心思关注这些事啦。
葡萄成熟了。但人们怎么瞧怎么不对劲,为啥收葡萄的人都往鸡婆家跑?蹭过去瞧瞧,还是不对劲,为啥她家的葡萄看上去比自家大,尝一尝竟比自家的甜?难道傻人有傻福?
王家人喜得合不拢嘴,为啥?就因为自家并未花什么钱用在农药、肥料上。虫在哪里?鸡肚子里!草呢?鸡也啄了!肥料呢?你说鸡粪中不中?人们这才恍然大悟,同时也改变了对鸡婆的看法,并为自己当初的暗嘲而不是滋味。
鸡婆依然讷讷的,偶而自言自语一句:“用心呀,得用心呀……”
望着王家映满明亮亮阳光的葡萄,一粒一粒,皆如发黑的紫水晶,争先恐后地露出厚实肥壮的叶子,乡亲们不禁感慨:原来鸡婆脑袋真灵啊!
点评:
《鸡婆》,写王家阿婆的“愚讷”,然而这是愚讷中却显现了凡人的小智慧,读来亲切,质朴得令人陶醉。说到底,她老人家只是将平日的“小经验”来了个“小升华”,仅用两个字便能概括:用心!许多考生一心关注“大人物”的“大智慧”,到头来只能向古今中外的“名家”求助,搞得这些名家忙晕了头。
晚晴里智慧的灵蝶
在乌镇,一只灵蝶款款飞起,飘洋过海,又缓缓停留在历史的扉页上。
这扇动轻盈翅膀的,便是木心先生。他自甘平淡,随缘而适,淡然处世而又执着不屈,活出了自己的境界,凝成了智慧的诗篇。
他的一生,怎可用“传奇”二字草草概括?木心先生走出乌镇,踏上美利坚的土地,又决意返回,投入故乡的怀抱,自乐于慢速的生活,自得于“车、马、邮件都慢”的日子。
(责任编辑:欧阳青岚)